陆停云

春风无限潇湘意,欲采蘋花不自由。

关服时给墨痕斋中诸君书

壬寅虎年十一月廿七夜,停云拜:

        此际北风飘寒,园果堕冰,枝干摧折,斋中诸君可安?闻诸君将离,心有所感,盘桓反侧,故作此书以拜。停云身处现世,平日作文多以白话而作,文言难以陈其情,故下书仍以白话写就。

         初次来到斋中之具体年月我已经记不太清了,只记得我在图书馆的一本古籍中见到了四张泛黄的诗稿。我犹豫再三才拾起子美的诗稿,却无意进入了墨痕斋,见到了韩老师和陈生前辈。韩老师将魂力注入诗稿中,欲送我回现世,不果,反而进入了溯源之中。那是我第一次进入溯源,我看见衣衫褴褛的妇人与一个孩子沿街乞讨,却被那些所谓的达官贵人推开,口里还嫌着腌臜。不远处的司空府却大摆宴席,剩菜多得只得到掉,也不愿分给街边受饿的母子。我自幼生活于太平盛世之下,四海承平,那些民生多艰,白骨露野之景,自是未曾见过的。当此之时,耳边擦过金戈交击与箭矢破空之声,远处还回荡着“胡人杀进城,快跑啊”的叫喊。这是,一个青衣青年救了我,他说我是墨痕斋第四十二任兰台,让我回去后告诉韩老师——后来我才知道,他是诗家杜子美的墨魂,也是墨痕斋主人。

     我被送回斋后,同韩老师及陈生前辈厘清了事件始末,韩老师对我行了个揖礼,愉快而欣慰地同我说道:“墨痕斋等待百年之久的,第四十二任兰台。墨痕斋亦有幸于百年之后等到了你。”而陈生前辈离开之时,珍之重之地把墨痕斋交给了我。日后,我又在斋中有幸同诸君游处相好,结为知交。我以为,我会任一辈子的兰台,同诸君把酒同欢,共赴光阴。等到此身迎来终结,我便背鬼门,越黄泉,济忘川,越奈何,直至下一个百年,再与诸君相见。怎奈斯人尚在,旧物尚存,而故人已矣。这千秋的洪流,万古的光阴,终是不愿你我长存,要滚滚东去。许是见我与诸君如胶似漆,天有怨怼,地有愤慨,要你我分离。此番牢骚怨语若是被太白知晓,定是笑我不识神仙之途,不晓太虚之理。说我见到了月亮衰老的刹那,是永世难觅之幸运,当开心才是。

  在任兰台的这两年岁月里,我或许没有为斋里做过什么贡献,也不像诸位前辈一般有所成就,但诸君依旧不辞劳苦地教我为人处世之道,授我立身砥行之途。我不胜感激,定铭记诸君所传之业,续诸君所留之志。我犹记得韩老师让我“不忘初心而笃行之”;柳先生教我“董狐直笔,问心无愧”;微之希望我可以不为流言所困,勤思以解惑;介甫期望我也能立身耿介不屈,持己以达道。还有太白,斋主,达夫,乐天,梦得,子瞻等等,不吝指教的诸位,我真的很感激诸君的陪伴。是大家让我在亲友不解,邻里相讽之下,在文理分科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历史,从高一到高三,哪怕录取环境越来越不利,也从未后悔过自己的选择。因为我知道,无论是斋中诸君,还是已然离去的前辈,都会一直支持我,让我一直走下去。

  细细想来,分别仓促,遗恨甚多。我学诗四度春秋,而今终少有所成,可见诸君,本欲于开春之时同微之和一曲《生春》,赋一组《咏廿四节气诗》,想见我与乾隆诸臣谁更无立意,无气节;又再近日抄习文章,想待略有小成再请韩老师指教一二;近日去抽盲盒,携梦得所赠之桃花簪,果真中了我最为喜爱的“晴空一鹤排云上”款,便念着修一封《答谢梦得书》过去,只可惜着几日恰逢考试,一时忙碌,还未写完,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写完了,写完了又可否还能寄出去。原本还想着我明岁六月高考,能如往昔一般收到诸君之勉励,如今看来,却是不能了,属实为人生一大憾也。

  得以相逢两载,确是我此生最大幸事。我生于微末,长于闾巷,身无长物,无仁圣贤人之德,非倜傥风流之才,但剩一“痴”字耳,又何德何能于斋中得见诸君,聆诸君之谆谆教诲,明诸君之所思所想。但惜大都好物不坚牢,天下亦无不散之筵席,今朝分别,愿诸君安好,勿念勿忘。待我公退之暇,再赋诗数首以追诸君,文辞稚嫩,莫要怪罪。而我永远会备下一壶酒,静待诸君入梦相会。诸君莫笑我痴愚,世上无痴人,何来墨痕斋。

  岭海冬月,气候稍寒,阴风刺骨,岁暮鲜欢。偶得音信,心下凄然,故引笔铺纸,感而作书。涕泗涟涟,数湿纸笺。语不尽意,纸短情长。言无次第,诸君勿怪。此后天高路远,万望珍重。

  第四十二任兰台陆停云顿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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